瑪莎的煉金鑒定的結果雖在猜想之中，但依然讓兩名煉金師欣喜若狂，其中愛德華的眼角甚至閃爍著可以的光芒。這讓瑪莎覺得有些荒謬，被鑒定為高階煉金師的是自己，又不是他們，值得高興成這個樣子嗎？

“我說，”瑪莎沈吟著尋找比較合適的詞匯，盡量讓自己的發言在這一片莫名其妙的慶賀氛圍中不那麽突兀，“除了這個，你們找我還有其他事嗎？”如果答案是沒有，瑪莎覺得自己未必會生氣，但肯定會不怎麽高興。打攪她調戲一只傲嬌小貓女的行為可不能被輕易原諒，他們得付出點什麽才行——至少得是金幣。

似乎從瑪莎的語氣中嗅到了一絲危險和不悅，愛德華暫且按下心中的激動，“我們懇請您能到王都去。”

聽到這個回答，瑪莎連想都沒想就一口回絕：“王都？我現在沒空。”開什麽玩笑，自己領地還一堆事等著做，她幹嘛要去那個“貴族多如狗，王族遍地走”的王都去給自己找不痛快？

瑪莎的話仿佛一盆冷水一樣迅速澆滅了兩人心中興奮的火苗，蘇爾特甚至忘記了禮儀身份激動得嚷嚷起來：“可是，這是有關煉金協會興亡的大事啊！”

“哦？事關興亡？聽起來似乎很重要……”瑪莎冷淡地瞥了他一眼，懶散地從袖中抽出之前幾天剛做好的白色羽毛小折扇，“啪”地一聲抖開後擋在唇邊，似乎這樣將譏誚的笑容遮擋住就會顯得不失禮，“但這跟我有什麽關系？”

“您可是煉金協會的一員啊！身為高階煉金師，怎麽眼睜睜看著協會陷入危難？”愛德華簡直聲嘶力竭了。

瑪莎歪了歪頭，她現在有理由相信，如果不是庫爾在一旁手握劍柄並隨時能拔出來的話，愛德華絕對會化身咆哮教主撲過來猛烈搖晃自己——這絕對不是什麽令人愉快的體驗。不過，既然她現在是西奧多的領主，而不是什麽必須忍受不愉快的小人物，那麽事情就簡單多了。

“庫爾，送客。”瑪莎收起折扇從容起身，邁步向外走去，她沒心情也沒時間搭理一個咆哮教派的人。多年被電視劇和小說荼毒的理智告訴瑪莎，和那種人是沒法好好說話的，讓他們閉嘴的方式只有兩種，一是順從，二是一劍捅死他，鑒於慶典當天發生人命案不太吉利，所以她只能選擇折中。

“領主閣下，請留步！”見事態有往壞處發展的趨勢，蘇爾特終於沈不住氣了，上前兩步似乎想攔住瑪莎，卻又在庫爾殺氣騰騰的目光中敗下陣來，“請原諒愛德華的魯莽和無禮，他只是太沖動了。”

“哈！”瑪莎短促地笑了聲，沒理會蘇爾特，而是停下腳步半側身看向站在兩人身後的高階法師卡德加，“我需要解釋，卡德加先生。或許在你們眼裏，一個普通的領主不算什麽，但我得提醒各位，我除了是西奧多的領主之外，還是一名法師和煉金師。”

被瑪莎點名後，卡德加也不好繼續作壁上觀，老法師苦笑著搖搖頭，準備給那兩個社交技能為0的家夥收拾爛攤子。

“恕我直言，領主閣下，去王都對你來說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。”不同於那兩個語無倫次的家夥，卡德加很快就切入了正題，並且抓住了談話的關鍵。沒誰會願意為不相幹的人而付出自己的時間和精力，但如果付之後的結果是能獲取利益，則又不一樣了。

卡德加的話讓瑪莎又踱回了座椅，雖然她剛才就沒打算真走，但如果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。她也不介意假戲真做。

“在法師協會會長的辦公室內刻著一句話‘魔法即金錢’，當然這件事大部分人都不知道，因為太現實了。”卡德加的聳聳肩，半是認真半是玩笑開口，“我希望在場的諸位不要到處宣揚這個，有損法師超凡脫俗的清高形象。”

瑪莎點頭表示理解。“錢不是萬能的，但沒錢卻是萬萬不能的。”這句話是亙古不變的真理，放在哪個世界裏都通用。

“法師的研究是很耗費金錢的，煉金師也一樣，在很多地方按克算錢的精貴材料，在我們手裏卻往往是按斤消耗的，而且未必能得到等同價值的回報。所以每年如何向上面多申請研究經費，就成了所有高層領導需要研究的課題。”

瑪莎無語地看著這個向她哭窮的老頭，他這是在哭窮吧？是吧是吧？

“你不就是法師協會的會長嗎？”言下之意，你自己就是會長，還用向上面打報告獲得資金審批？別逗了。

“啊，那只是名義上的。”卡德加攤手，露出了一副“會長家也沒有餘糧”的蛋疼表情，“法師是不能憑空變出錢的，而且也不是所有法師都願意無條件犧牲自己的研究時間，去完成上面安排下來的工作——所以研究經費協會內部會解決一些，剩下的就要靠王國的財政部門批準。”

這個信息量略大啊……瑪莎思索片刻，從卡德加的話語裏找到了另一層意思。也就是說，如果資金富裕的話，還是可以中飽私囊一些用來研究自己的小項目了？不過這種事情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，如果她堅持去問，得到的答案肯定是驚訝的一問三不知。

那麽，這個意思是不是說……她也有機會在其中參一腳？用大陸上奇貨可居的高階煉金師之一的身份，參加一些無聊的活動，就能為煉金師協會以及自己帶來大筆金幣？

現在需要知道的只是這筆錢有多少而已，值不值得自己千裏迢迢的去一次王都。說實話，現在這個世界上的交通簡直糟糕透了，傳說中的地精侏儒飛空艇呢？法師們專用的飛天掃帚什麽的，為什麽就不能普及呢。

也許她該仔細去翻翻法師塔的第二層，看有沒有一些適合旅行的圖紙可以用到，這不僅僅是為了舒適的旅行，而且更能彰顯自己的高階煉金師身份。她完全可以猜想在王都會發生什麽，對於憑空出現的高階煉金師肯定會有人提出質疑，尤其是自己如此年輕。

如果不能拿出與身份相符的東西，一定會有很多煩人的家夥唧唧歪歪，雖然容易解決，但終究會浪費時間，與其等到被質疑再反擊，不如從一開始就震懾他們比較好。瑪莎這樣想著，臉上的笑容就越發燦爛起來，但無論誰看了，都不會以為她僅僅是因為高興。

當利益目標達成一致時，會談往往會變得非常友好，就像是現在這樣。之前還看愛德華和蘇爾特不順眼的瑪莎，也肯給兩人一個不那麽真誠的笑容，看在很多很多錢的份上，她犧牲一下色相也沒什麽大不了的。

談妥了自己介入後的利益分配，瑪莎留了卡德加他們在珊瑚莊園裏住下，直到轉天吃過早餐後才讓庫爾帶隊送他們離開。

現在，她該考慮擱置許久的鹽場問題了，至於圖紙，晚上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進去找找就行了。雖然伊戈爾他們都知道有那麽一個饋贈的存在，但為了避免其他可能有的眼線觀察到這點，還是不要隨意消失在大家的視線裏比較好。

“地點就放在右翼副島吧。”瑪莎在攤開的西奧多領地輿圖上指指點點。選擇右翼副島是有原因的，一是那裏的地形更適合進行曬鹽，二來從安全角度考慮，右翼海面上所布的漩渦也是最多的，明明暗暗的多達十餘處，而且會隨著汛期不定時進行變化。

除了從空中入侵之外，想進入右翼副島的辦法就只有一個，通過唯一一條和主島相連的通路走過去，否則就只能忘而興嘆。這樣一來曬鹽的方法就能得到很好的保密，在瑪莎不想把它公布出去之前，誰也別想探知右翼副島上的秘密。為此，瑪莎同意了伊戈爾提出的計劃，默許他在必要時刻擊殺所有敢於違反保密條例的人。

當然，瑪莎也沒打算隱瞞一輩子，西奧多領地大量產高質鹽的事早晚會被大家所知。雖然她這個伯爵對王國只有納稅和服從戰爭征調的義務，但瑪莎不認為和王室的關系鬧僵會對自己有好處。

即使一個王國再小，它也是國家機器，能調用的能量和資源不是現在的她可以與之抗衡的。更何況到時候必定還會吸引一大批嗅著金幣味道而來的家夥，西奧多領地就算再依靠天塹進行周旋，也未必一定能取得勝利。

所以瑪莎已經計劃好了，獨霸三年鹽場後，她就將曬鹽的方法用加盟的方式透露出去，用利益拉攏一些合作夥伴。而且三年之後，她不信自己還會像現在這樣弱小，到時候她穩坐珊瑚莊園，頭頂中階法師和高階煉金師的名望，一手握利益，一手握長槍，兩手抓兩手都要硬，就不信還會有誰膽敢冒大不韙來捋虎須！

想到此，瑪莎擡起頭，對著屋內的所有人說出了壯志豪言：“給我三年時間，我要讓西奧多領地更富饒！而我自己，也將變得更強大，成為有能力守護這一切的人。”

事實證明，在滿足某些條件下，適當裝逼並不會引來雷劈，反而會達成“眾志成城”的成就。

恭喜瑪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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